中国工业报记者 曹雅丽
当前，人工智能技术迭代不断加速，网络边界持续延展，数据要素市场空间活跃，在为经济社会发展注入强大动力的同时，网络安全风险的系统性、突发性特征愈加明显。与此同时，数字经济的高速发展也带来能源消耗、数据隐私、伦理治理等新问题。
在此背景下，如何安全突围？怎样重塑内生安全体系？在近日召开的2025全球数字经济大会数字安全主论坛暨第七届北京网络安全大会（BCS）开幕峰会上，全球顶尖专家、行业领袖、企业代表围绕重塑内生安全体系，共商AI时代网络安全产业的突围之道。
与会嘉宾一致认为，重塑网络安全防线，既是一场技术革命，更是一次安全理念的全面升级。面对AI驱动的安全威胁，行业正从被动防御转向主动免疫。网络安全产业亟需体系化重塑，技术创新与产业协同成为关键突破点。
政策引领 筑牢智能时代安全防线
我国高度重视人工智能治理，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指出，“加强网络安全体制建设，建立人工智能安全监管制度”。
中国友谊促进会理事长、全国政协十三届社会和法制委员会副主任、公安部原副部长、国家网信办原副主任(兼)陈智敏在会上表示，信息化时代，数据是国家的核心战略资源，也是所有高新科技手段的重要基础和前提。因此，数据安全已成为网络安全的核心和基石。
“近年来，在党中央、国务院的正确领导下，我国的数据安全工作已经从基础层面上升到了法律、政策层面，从补漏洞发展到主动防范、预防打击，从自身安全发展到国际安全执法合作，数据安全总体安全可控的基本态势已经初步形成。”陈智敏介绍。
记者了解到，《互联网信息服务算法推荐管理规定》《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务管理暂行办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数据安全法》《中华人民共和国个人信息保护法》等法律法规的出台，共同构筑起我国数据治理和伦理审查的制度基石，有效促进了人工智能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提升。
“但是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的深入发展，尤其是人工智能、量子信息、区块链等新兴基础的加速突破和应用，我们正在从信息化时代迅速地步入智能化时代，网络安全和数据安全的范式随之在发生很大的变化，也呈现出了新的发展趋势和风险挑战。”陈智敏强调。
陈智敏指出，当前数字经济正蓬勃发展，为培育发展新质生产力提供了强劲的动能和广阔的空间，但产业链数字化转型也遇到了一些困难。主要是数据权属问题没有得到很好地解决，这不仅影响了数据要素的正常使用、流通、交易、分配以及价值释放，而且影响了与数字生产力相适应的新型生产关系、生产方式和分配方式的形成，数据权属问题的核心是正确处理好公民、企业、国家三者对数据权利和由此产生的利益分配关系的界定，是建立与新质生产力相适应的生产关系的关键。
“要用科学、客观、整体发展的眼光，认真地研究数据权属问题，以主体在民、主权在国、企业开发、共享共用、高效流动的基本思路来妥善解决好数据的权属问题。”在陈智敏看来。
“网络空间与实体社会一样，也需要优质的环境，需要有序的生态。如何平衡开发与保护，统筹发展和安全，把握当前和长远这是一门大学问。”中国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总工程师孙蔚敏则认为。
孙蔚敏表示，随着人工智能的快速突破，给网络安全带来了颠覆性的改变，如何在创新和有序的治理之间取得一个很好的平衡，成为各国面临的共同难题。因此，如何打造中国方案，贡献中国智慧，展现中国担当，网络安全企业要主动破题，要把安全理念植入到业务系统的开发中，提升创新能力，破除“内卷”。
突破困境 构建AI时代网络安全新格局
人工智能作为引领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战略性技术，已成为全球科技竞争的最前沿。
“我国发展人工智能前景广阔，随着智能化浪潮的深入推进，网络空间成为全球竞争与协作的重要舞台，网络安全成为护航数字中国建设的战略基石，人工智能为网络安全产业的发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与挑战。”中国互联网协会专家咨询委员会常务副主任、工业和信息化部原总工程师赵志国指出。
赵志国表示，当前，智能化安全威胁不断涌现。在传统攻击手段的基础上，攻击者利用人工智能放大攻击效果，使网络危险更具规模性、针对性、杀伤性，进一步加剧了网络攻防不对称性。
“人工智能的技术从决策式发展到生成式，不断在理解、认知、推理等方面实现进化。智能化安全产品快速发展。”赵志国介绍，根据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人工智能+网络安全产品能力图谱研究，截至今年5月19日，国内已有52家企业、143款AI安全产品，在提升安全运营效率方面初具成效。
“但我国人工智能安全算法的原创性，模型的开放性，数据集的质量等仍与国内先进水平存在差距，人工智能在高级威胁分析、位置威胁发现等方面的作用仍需加快探索。”赵志国强调。
与会嘉宾们意识到，人工智能在给网络安全发展带来更多新可能的同时，也给网络安全产业带来系统性难题。
“在长期‘让我做、要求我做、我凑合做’的被动导向下，安全建设陷入了‘缺啥补啥、低价中标’的拼盘惯性，安全防护大多缝隙丛生、‘中看不中用’。”全国政协委员、全国工商联副主席、奇安信集团董事长齐向东从更为根源和本质层面对“体系困境”做了剖析。他认为，数据孤岛、资源投入不足、新旧系统兼容难是影响网络安全体系化建设的三重障碍。
“智能体在从‘单智能体执行’向‘多智能体协作’模式演进过程中，他们能自主拆解，完成复杂任务，形成组织化工作流，重塑企业生产关系。”百度副总裁陈洋更详细地解释了系统性风险，他认为供应链漏洞、敏感信息泄露、训练数据投毒、内容安全风险、算力恶意损毁、提示词操纵等都是大模型面临的安全问题。
当前国际局势复杂多变，智能体和AI垂直应用快速普及，传统安全保护失灵，“网络安全到了需要突围的时候。”齐向东说，体系力量是网络安全产业的突围之钥，内生安全则是体系建设的核心要义。
赵志国认为，人工智能既是全球网络安全竞争博弈的重点科技领域，也是掌握网络空间主动权的先手棋，必须以系统性的思维应对复合性的风险，构建更加灵活、智能、协同的安全体系，才能在新时代的网络安全征程中行稳致远。
北京前瞻人工智能安全与治理研究院院长、联合国人工智能高层顾问机构专家曾毅认为，从2020年出现基础威胁，2021年出现角色扮演攻击，2022年出现梯度优化攻击，2023年出现多模态攻击、跨模态的威胁，2024年出现智能对抗攻击，到今年出现组合式复杂攻击，人工智能安全威胁呈现复杂化趋势。
“人工智能能力的提升并不意味着安全能力的提升。安全与治理是人工智能的核心能力，将加速人工智能的稳健发展与应用，没有安全治理框架的人工智能不仅没有刹车，更没有方向盘。”曾毅表示。
“网络安全是一项系统工程，要坚持系统思维，体系作战的思维方式，单点的防御时代已经结束，要打造一个国家网络安全的联合防御体系。国家层面，也要建立一种国家级的监测和处置能力来应对国家级的攻击。”孙蔚敏认为。
政企合力 加速内生安全建设
随着互联网新技术不断进化升级，内生安全相关理论已发展为国家、产业、企业网络安全保障的关键理念，也成为政企机构遵循的重要准则。
在政策端，随着网络安全法律体系初步成型、网络安全政策体系日益完善、网络安全产业发展态势向好，内生安全建设已成为主动选择，中国成为打造数字命运共同体的中坚力量。
在产业端，地方政府部门对网络安全产业的扶植促进了体系力量快速发展。北京市人民政府副秘书长许心超表示，北京市国家网络安全产业园建设取得阶段性进展，海淀园、通州园、经开区信创园已累计注册企业740余家，落地国家级网络安全公共服务平台，成为国内领先的国家级网络安全产业空间载体。
在国际端，很多国家也在积极利用人工智能为体系赋能。柬埔寨邮政与电信部副国务秘书HisExcellencyUngSokoudom介绍，柬埔寨正在展开数字化转型，将人工智能视为生产力、治理改革和包容性增长的催化剂。他说，柬埔寨正在AI赋能下建设根植本地、连结全球的未来，他们在这一愿景中融入网络安全，确保国家韧性。
国家和产业对内生安全的重视为网络安全产业的发展提供了保障，而内生安全则在产业落地实践中开花结果，为各行业数智化发展提供安全保障。
赛力斯轮值总裁张正萍表示，目前赛力斯已联合奇安信等头部安全企业，创新构建了“车企—安全服务商—终端用户”三位一体协同发展的安全生态体系。“我们打造了产品数据安全的全生命周期管理中台，业务协同成本降低了30%，安全监督审查效率提升了60%。”
中国电子信息产业集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谢庆林介绍，近年来，面对人工智能的浪潮，围绕内生安全、本质安全、底层安全，中国电子正在铆足干劲，凝神聚力，在集成电路、自主计算和网络安全等重点领域攻坚克难。在网信技术的破卡解压方面，在网信产品的打磨底座方面，在网信体系的夯基垒台方面，取得了一系列新的重要进展。
在突围过程中，打破体系堵点成为重点工作。齐向东提出，重塑数据聚合模式、安全运营模式和生态合作模式，是安全行业重塑体系、实现突围的三大路径。这一思路尝试技术创新、运营创新和生态创新，实现网络安全的体系化建设。
政府部门对产业生态的优化也是体系建设必不可少的一环。许心超表示，北京市将以国际科技创新中心建设为牵引，加强核心技术创新突破，提升数字安全服务应用能力，推动标准体系建设，构建繁荣产业生态，为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健康发展筑牢安全屏障。
“网络安全是一场没有终点的马拉松，也是一场需要众志成城的团体赛。”与会嘉宾们认为，在实现安全突围的道路上，共生、共荣、共赢的生态合作理念对关键核心技术攻关、产业协同和生态共建具有重要意义。
大道不孤，众行志远，正如齐向东所说：“成功突围后，网络安全的未来是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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