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日，东风公司与PSA标致雪铁龙集团深化全球战略合作后的首款东风风神品牌车型——东风风神L60，在神龙公司武汉一厂隆重下线。表面看来，东风风神L60的落地或许不如同日上市、大打价格牌的别克英朗博眼球，但东风赋予这款车型的深远意义，注定了东风风神L60将成为中国汽车工业发展史上的一座里程碑。
可以说，由神龙和东风负责研发、设计并享有相应知识产权，PSA集团提供基础平台与技术支持，挂着“双飞燕”车标，最终在东风的自主品牌网络渠道中销售的东风风神L60，开创了“后合资时代”中国自主品牌发展的新模式。实际上，东风风神L60不仅是神龙公司股东双方的战略构想完美转化成现实的产品，更是东风对“后合资时代”的中国汽车工业走向何方这一大命题给出的解答。
“后合资时代”汽车工业何去何从 1984年，中国汽车工业拉开了合资合作并取得大跨步式发展的序幕。如今，中国汽车合资企业，无论是发展规模，还是实力积累，都实现了质的飞跃，突出表现为不断推出合资自主品牌和自主车型，合资企业成为中外双方股东全球战略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合资企业在中国汽车工业发展和国家自主创新战略中，承担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可以肯定的是，中国汽车工业选择合资合作的道路无疑是正确的，但当年的“市场换技术”策略究竟得失几何，一直争议颇多。时至今日，随着中国汽车制造水平的提升、中国汽车市场的扩张和自主品牌车企的壮大，合资企业股东双方已经开始由早期的合资企业本身的浅层次合作，转向全球战略的携手共进，追求更为深化和全面的全价值链协同发展。
按照神龙汽车有限公司总经理邱现东的理解，无论从“时间概念”——中国汽车的合资合作之路走过了30年，很多企业第一轮中外合资的期限已过，新一轮续约在即；还是从“政策变化”——2011年4月，国务院出台《外商投资产业指导目录》，将整车制造从鼓励类中删除，国家对汽车合资的态度由鼓励变为中立，产业政策的重点转向发展自主品牌、自主创新；抑或以“合资自主”的出现为界——合资企业自主研发实力的逐渐增强，合资自主品牌的不断推出，都可以认为中国汽车工业已经进入了“后合资时代”。
实际上，最早提出“中国汽车工业和合资企业即将进入‘后合资时代’”观点的，正是曾经领导神龙汽车渡过难关、如今任职东风汽车公司副总经理的刘卫东。“我们为什么会提这个观点？实际上大家都知道，国内最早的几家合资公司包括一汽大众、上海大众，还有我们神龙，这几年合资公司合资期限陆续到期，合资这条道路究竟怎么走，实际上都是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在东风风神L60下线仪式当天的媒体沟通会上，刘卫东解释了去年天津泰达论坛上抛出这一论调的原因，“我们认为还是要走国际化道路，同时，合资的最终目标是发展，合资不是目的，只是一种手段，所以必须要坚持自主发展，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中国汽车工业走的路必须是自主发展与国际合作这两条路。”
由此可见，东风在时代与环境的变化面前一直保持着警惕和敏锐的思考。去年自主品牌乘用车市场占有率的连续下滑，已经为中国汽车工业未来的发展走向敲响了警钟。虽然中国已经成为全球第一大汽车市场，合资合作也为汽车工业带来了不可否认的长足进步，但“后合资时代”已经不能再走之前的老路子。
敢为天下先不做“贴牌工厂” 然而，东风与神龙能够“敢为天下先”，以东风风神L60率先敲开“后合资时代”的大门，与其自身强大的实力、深厚的积累和充分的准备是分不开的。
首先，作为国内最早的汽车合资企业之一，神龙公司为中国汽车工业积累了合资合作发展的宝贵经验；作为东风集团内乘用车第一个合资单元，神龙公司开拓了东风轿车事业，并为东风公司深化对外合资合作、迈向国际积累了经验；同时，作为中法两国最大的汽车合资企业，神龙公司也成为PSA集团中国市场的“桥头堡”，因为神龙的发展壮大，中国市场已成为PSA集团全球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
其次，经过20多年创新实践，神龙公司已具备了自主进行整车及零部件产品开发能力、独立自主的产品工业化设计开发能力，形成了“新车型与PSA联合开发，改型车基本自主，年型车完全自主”的能力。2013、2014年，神龙公司连续两年实现25%以上的增速，创造了行业瞩目的“神龙速度”。
根据邱现东的介绍，神龙公司在2010年就启动了自主品牌项目，“适时推出合资公司的自主品牌车型产品”被列入其2010~2015年中期事业“5A”计划中，并提出了“5个新”的要求——新产品、新技术、新工厂、新市场、新品牌。“L60突破了大部分合资自主品牌的发展模式，该产品严格比照合资产品的新车开发模式，是一款基于PSA集团旗下最新的2号平台诞生的正向开发产品。”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2014年3月，东风与PSA签署深化全球战略合作协议，以8亿欧元的代价认购PSA约14%的股权。东风集团总经理朱福寿把这次入股PSA定性为一个“全价值链合作”，从研发到制造、再到采购全方位合作关系。
而分管东风乘用车业务的刘卫东对媒体说得更为直白：“这几年的发展让我们开始有了平等对话的权力，特别是这次东风收购PSA股份，成为PSA集团并列第一大股东，由‘与狼共舞’变成了由我们来掌握全球资源。”
从不久之前的东风商用车与沃尔沃成立合资公司中表现出的强势也可以看出，东风已经意识到合资公司不能永远只做“贴牌工厂”，特别是不能只做中国区域的“贴牌工厂”，在“后合资时代”要掌握主动权与控制权。
“我们必须强调对合资公司的控制力，不是简单的以合资来做合资，为做代工而合资。”刘卫东表示，“东风认为，未来所有的合资公司必须由我来主导，东风对所有的合资公司必须掌控，这是我们的核心思想。”
如今东风在神龙直接和间接占有的股份已经达到了57%，这为神龙的发展和国际化注入了强劲动力，也取得了明显的效果。
开创新模式比翼双飞到三足鼎立
按照东风和神龙的说法，东风风神L60的成功下线，标志着神龙公司开创了中国自主品牌发展的全新模式，创造了中国汽车行业自主品牌发展的“三个第一”：
第一次实现中外股东、合资公司三方共同开发；第一次实现合资公司同时研发、生产中外双方股东品牌的产品；第一次颠覆合资公司创立自主品牌的思维定式。
那么，这样的创新模式能否在市场上走得通？目前下结论或许为时过早，但至少可以看出几个显而易见的优势。一方面，东风、神龙对中国乘用车市场有着深刻的理解，保证了从研发的前端精准契合目标客户需求；PSA提供先进、成熟的平台和技术支持，有效发挥规模效应，降低整个项目成本。另一方面，不同于其他合资公司新创自主品牌、建设新渠道等模式，直接在东风风神渠道中销售，避免了新建销售网络造成社会资源的巨大浪费，也有利于发挥东风风神品牌和网络的固有优势，保障新产品迅速上量。
东风风神L60开创了东风大自主事业的新境界，随之而来的另一个必须思考的问题是，未来的神龙公司旗下将有东风雪铁龙、东风标致和东风风神三个品牌同时发展，会不会出现同室操戈？东风乘用车公司总经理李春荣对此并不担心：“重点在于品牌差异，东风风神的细分市场和目标客户群与东风雪铁龙和东风标致都不同，会各取所需。”
邱现东则表示：“神龙公司是国内最早实行‘双品牌’运作的合资企业，这方面的经验非常丰富。东风雪铁龙、东风标致通过这几年的调整和差异化管理，现在已是‘比翼齐飞，相得益彰’，各自在细分市场上都做得非常成功，去年这两个品牌的销量都大幅超过市场平均水平。与此同时，我们前端对研发的安排也是根据不同消费群体的需求和爱好已经做了很好区隔，在终端销售上，我认为三个品牌应该会做到‘三翼齐飞’。”
据介绍，未来神龙公司将确保东风雪铁龙、东风标致、东风风神品牌每年各至少投放1款新车型。其中在东风风神品牌上，除首款定位于中级车细分市场的东风风神L60外，定位于高端公商务用车细分市场的第二款车型，将于2016年初投放市场。
从比翼双飞到三足鼎立，东风风神L60将在市场掀起怎样的风浪，不妨拭目以待。
信任与合作不只是“资本换技术”
有媒体将此次东风和神龙以东风风神L60做出的尝试，视为中国汽车工业将从“市场换技术”到“资本换技术”的转型开始。不过，在笔者看来，东风的野心和图谋远比这更大更复杂。
按照东风此前的计划，到2016年，东风自主品牌汽车年销量要达到300万辆。其中，商用车100万辆，乘用车100万辆，其他自主品牌(包括商用车、乘用车)100万辆。
去年，东风自主品牌汽车销量为127.78万辆，其中自主品牌乘用车销量73.32万辆，增速是行业的2.7倍，其中风神销量约为8万辆；自主品牌MPV和自主品牌SUV同比分别增长42.44%和1.89倍。今年1月，东风自主实现销量12.79万辆，同比增长12.78%。其中，东风自主品牌乘用车销售9.24万辆，同比增长20.76%。
虽然目前的发展形势大好，刘卫东却自认为是悲观主义者，“大家认为今年中国汽车市场还有7%的增长，我觉得有可能是3%以下，甚至在近两年增长拐点就会出现，中国车市很快会饱和，中国汽车工业会出现产能过剩，东风必须小心行事。在这种情况下自主品牌的压力会更大，惟一的办法就是转型升级。”
在他看来，转型升级的核心，一是从品牌、技术、质量和服务各方面去提高，二是进一步发现蓝海，“这两年自主品牌还能维持，主要是抓紧了SUV和MPV的快速增长机会，但这个蓝海很快就会消失”。正是这份居于火屋、坐于漏船的警惕和清醒，让东风在最近几年大动作频频，且急于发展壮大自主品牌，并向国际化道路加快步伐。
刘卫东坦言，神龙公司过去发展坎坷的一大主要原因，是欧洲的汽车产品在中国水土不服，比如两厢车与三厢车、手动变速箱与自动变速箱、柴油发动机与汽油发动机等的偏好存在巨大差异。但这一困境也倒逼了神龙公司自主发展，同时使得如今神龙的产品和PSA在欧洲的产品形成了互补。
通过20多年的磨合，神龙公司中外双方在近五六年达到了高度的一致。特别是2008、2009年以后，中国汽车工业快速发展，神龙公司通过自主创新的产品不断取得成功，爱丽舍、世嘉、标致307等经过本土化改造而大卖，使得东风的国际化眼光、市场判断和执行能力以及忘我的工作精神得到了外方的认同，双方在合资公司利益最大化的统一目标下形成了良好的信任基础。
从这个角度来看，“资本换技术”就仅仅是一个侧面，更为重要的是东风展现出了可以被放心倚靠的实力和能力，赢得了合作伙伴的尊重与信任。
如今，PSA已经把东南亚的市场全部交给神龙，在国内市场即将饱和的前提下，走向海外势在必行。刘卫东表示，神龙公司将始终坚持把研发中心建设作为首要任务，海外发展的核心也是让合资公司在全价值链的各个环节都获得成长。
风神L60的诞生，为中国汽车工业发展趟出了一条“合资反哺自主、合资与自主全面协同发展”的新路，在其背后，则是“后合资时代”追求主动权与控制权的东风那“国内自主创新，海外积极扩张”的雄心与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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